第三十二章 仇恨的根源

   白可可想起童年那段備受寵愛的日子,淚如雨下,對父親母親的記憶已經慢慢模糊,但那種溫暖的感覺依舊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猶記得那場突如其來的金融危機,大量躲閃不及的大中型企業被暴跌的股市推到風口浪尖,市值大量蒸發,基層員工拿不到行走的工資,高層人員因為負債累累無法維持公司運營,報紙上日益增加的譴責,接連被查封的住宅,可變現財物被稅務部門收走。一夜之間,白家從萬人羨慕成了萬人唾棄的人家。討薪的員工把她家的別墅圍得水泄不通,父親在大聲的解釋,承諾會給大家應得的部分,但沒人聽他說話,外面太嘈雜了。媽媽把白可可藏進衣櫃的抽屜,狹窄的空間,不流通的空氣,因為缺氧而導致耳鳴,尖叫聲,嘶喊聲,幼小的白可可在那種極度的恐懼中暈了過去。

   再次醒過來,一切都變了。她睡在陌生的房間,如果不是身邊的人不是她的父親母親,白可可幾乎要以為自己的家東山再起了。

   “可可,我是你安伯父,上次見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孩子,現在都長成大姑娘了。”

   安振勛的口氣帶著陌生的討好,本能的讓白可可覺得不對。

   白可可抱起自己的小兔子玩偶,慢慢退到離安振勛最遠的床角,“叔叔,我爸爸和我媽媽去哪裡了,我要和他們在一起。”

   “爸爸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旅行,把你拜托給我們了,我會照顧你的,可可別害怕,先出來吃飯。”

   這時一個衣著鮮亮的女孩從門外跑進來,“媽媽說我要有小妹妹了,我要看看妹妹。”那是白可可和安如悠的第一次見面。

   安振勛把安如悠抱起來放在腿上,“如悠真懂事,以後要好好照顧妹妹,你的零食也要跟妹妹分享啊,快帶妹妹去吃飯吧!”

   白可可看著眼前安家父女的親密動作,不禁想起自己的爸爸媽媽,“爸爸,我要爸爸,媽媽你在哪啊?”

   那天白可可哭得昏天地黑,雖然沒有人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但她本能的感覺到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今後的日子裡,她百般討好這個家庭,要好好的等著父母回來,他們不會不要自己的,但她卻對這個姐姐怎麼也喜歡不起來,不應該是這樣的,在她的家庭裡,每個人都只寵著她,而到了新的家庭,有一個人和她分享愛,太奇怪了。

   十六歲那年,安振勛把白可可單獨叫到外面,“可可,你長大了,我覺得可以告訴你當年發生的事了。”

   “叔叔你說吧!”

   “當年,我沒想到金融危機能如此嚴重,我已經自顧不暇,就沒有關注你父親那邊的動向,我真的不知道他到了如此境地,如果我當初伸手幫他,哪怕只是一點點,也不至於此。”

   “叔叔你在說什麼啊,我的爸爸媽媽只是去旅行了。”白可可斬釘截鐵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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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可,你的父親,在那天,跳樓自殺了,而你的母親因為受了刺激,得了精神疾病,也相繼去世了。”

   白可可張著嘴說不出話,眼前熟悉的叔叔,不知道為何看起來如此陌生,陌生到讓她不寒而栗。

   “所以叔叔你一直在騙我嗎?”白可可顫顫巍巍的問,天知道她多麼期待一個否定的答案。

   “可可對不起。”

   這五個大字像是白可可的死亡審判,她一直期待著父母旅行回來接她回家,金碧輝煌的家為她敞開,一切都還是從前的模樣,而今天,安振勛的一句話,讓一切化為泡影。那些經常在夜裡夢到的畫面,通通成為了只能在夢裡看到的夢魘。

   “我知道了叔叔。”白可可想要尖叫,想要哭喊,但那又有什麼用。

   仇人就在面前。一個邪惡的念頭從她幼小的心靈中生根發芽,從那天起,白可可就暗自發誓一定要奪回本來屬於父親、母親和她的一切,“我要取代安如悠,把安氏的財產和公司,通通都奪回來。”

   無數個無眠的深夜,從恐懼的一片漆黑等到太陽出來,早上還要對著仇人笑,一切都只讓白可可惡心,輕而易舉的用自顧不暇就要打發掉她失去父親的責任,憑什麼安氏一家就安然無恙,依舊幸福富足的生活在巨大的別墅裡,而她白可可的父母就要橫死之後睡在陰冷的地底下。

   這種仇恨一直在折磨著白可可脆弱的心靈,而安如悠又陰魂不散,白可可覺得自己走投無路,可只要想起父母的慘境,就會重新充滿力量的去鬥爭。

   “白可可同學,正在上課期間你怎麼在這裡?”

   糟糕被班主任看到了,白可可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慢慢走過去,“老師我不是故意逃課的,我真是,太難過了。”

   年輕的老師看到學生哭得如此傷心有些手足無措,“白可可你別哭,你家裡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快跟老師說說,只要是老師能幫到你的,老師一定義不容辭。”

   抽抽搭搭的白可可跟著老師走到了辦公室,路上盤算著如何表述才能讓老師最大限度的相信並且同情她的遭遇。

   老師倒了一杯熱水遞給白可可,“白可可同學坐吧,不要太拘謹,拋開我們師生的身份,就把我當一個普通的哥哥來傾訴讓你困惑難過的事吧!”

   “真的可以嗎李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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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老師看著她紅紅的眼睛肯定的點了點頭。

   “那你可要為我保守秘密。”

   “一定會的。”

   白可可看著老師堅定的眼神,突然覺得如果把老師變成自己人也許會好過一點,“我能叫你哥哥嗎?我保證只在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叫。”

   “當然可以。”

   “哥哥,我家的情況比較特殊,我,是孤兒,公司破產,爸爸跳樓自殺了,媽媽因為巨大的痛苦精神出了問題,也去世了,而收養我的人,也就是現在我名義上的父親安振勛,其實是導致我爸爸公司破產的元凶,收養我,大概只是因為怕良心不安。而這就是我噩夢的開始,在家裡,沒人疼沒人愛就罷了,畢竟一個殺人凶手能有怎樣的家人,想必哥哥你也能想像到我過得是怎樣的日子,好不容易借口高考搬出來清淨,而他們卻借口我成績不好,在商量著把我送出國,誰知道他們這樣蛇蠍心腸的人是要賣掉我還是送到外國殺掉,我這樣毫無勢力的人,在安氏一家的手裡就像一根小草,弄死我,讓我消失簡直輕而易舉,”白可可說到傷心處又擠出幾滴眼淚,假意軟弱的撲在李老師懷裡,“哥哥我該怎麼辦,我不想落在他們手裡,我該怎麼辦啊!”

   李老師剛剛畢業,因為大學期間成績優異而被招進了貴族高中做老師,學生時代也不曾和女性有過太多接觸,白可可這一抱嚇了他一跳,但溫香暖玉在懷,他也不是什麼柳下惠,伸出手臂僵硬的摟住白可可,小心翼翼的撫摸著她的頭發,“別怕,我們一起想辦法。”

   懷裡本該哭得傷心的白可可勾起嘴角,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一定要以她的生理為結尾。

   安如悠看了大半天的資料,毫無頭緒,關於安氏的水利項目她在家裡也是有所耳聞的,安氏夫婦有時會在家裡討論問題,但都是預算啊什麼這種具體的問題,要她從這個項目中找到問題真是讓人頭痛。

   不耐煩的翻閱資料後面的部分,這部分是對於堤壩建設當地的風土人情介紹,還有幾艘沉船的照片,原來這裡曾是古代絲綢之路的必經水路,舊日裡繁華至極,各路的商人都會在這裡聚集,更換船上的設備或是補充必要的食物和淡水,可謂是門庭若市。

   手機叮咚一聲打斷了安如悠的思緒,點開發現是來自葉易的消息:“最近天氣這麼好,正好我的電視劇也殺青了,做後期階段就相當於我們的假期,找一天一起去郊區玩啊,呼吸新鮮空氣對你的恢復也有好處。”

   安如悠本能的想要拒絕,但打了字還沒發出去就又刪掉了,可以借機去一趟堤壩建設地,也許去當地看看,更容易發現問題,想到這裡安如悠在手機上打出“好啊葉易哥哥,我們明天就去吧,具體的時間地點我晚上發給你。”

   葉易很快回復到,“太好了我來准備食物吧!”

   安如悠不知道該怎麼回復,就在圖標裡選了一個笑臉發過去。

   葉易看到笑臉勾起嘴角,“果然使用表情才是我們如悠的風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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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想拿起材料接著閱讀,手機又來了新消息提示音,原來是爸爸發的:“如悠晚上去一趟可可的學校吧,開個家長會還是可以的,不過如果你不喜歡就隨時告訴爸爸,我立刻去接你回家。”

   “好的爸爸,一個家長會也不會有什麼事,您不要擔心啦,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說完放下手機繼續研究材料。這裡詳細的記載了當地人對傳統文化的熱愛,他們還會定期舉行傳統文學、習俗等的宣傳會,對於安氏施工挖出來的沉船處理也是個問題。安如悠看著資料上的圖片突然靈光一現,她大概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也知道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了。

   原來主管給的這一大堆的前期資料都是用來混淆視聽的,安氏水利項目真正的問題很可能是當地人人文情懷與安氏以及項目受益群體的商業需要之間的矛盾,一切只待明天親自去檢驗一下問題的症結是否如同安如悠想得那樣。